我很喜歡她的幾首詩詞,像"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是何等凄美.好象她比清照更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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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生于仕宦家庭,相傳因婚嫁不滿,抑郁而終。能畫,通音律。詞多幽怨,流于感傷。也能詩。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斷腸集》有宋鄭元佐注本。(《辭?!?989年版)斷腸詞:詞集名。南宋朱淑真作。一卷。淑真為錢塘(今浙江杭州)女子,因自傷身世,故以“斷腸”名其詞。有明毛晉汲古閣課《詩詞雜俎》本、清運《四印齋所刻詞》本等。(同上書)朱淑真詞作鑒賞 生平簡介 朱淑真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生 平未詳。況周頤《蕙風(fēng)詞話》卷四考其行實略云:幼 警慧,善讀書,文章幽艷,工繪事,曉音律。父官浙 西。夫家姓氏失考,似初應(yīng)禮部試,其后官江南者。 淑真從宦,常往來吳越荊楚間。況周頤且斷定其為北 宋人?!度卧~》則系于南北宋之交,今姑依之。案 魏序末署淳熙九年(1182),謂其真詞“清新婉麗, 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汲古閣本有其《斷腸詞》 一卷。 減字木蘭花 春怨 朱淑真 獨行獨坐, 獨倡獨酬還獨臥。 佇立傷神, 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 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相仍, 剔盡寒燈夢不成。 朱淑真是是一位才貌出眾、善繪畫、通音律、工 詩詞的才女,但她的婚姻很不美滿,婚后抑郁寡歡, 故詩詞中“多憂愁怨恨之語”。相傳她出身富貴之家, 至于她的丈夫是什么樣的人,其說不一。有的說她 “ 嫁為市井民家妻”, 有的說她的丈夫曾應(yīng)禮部試, 后又官江南,但朱與他感情不合。不管何種說法可 信,有一點是相同的:即她所嫁非偶,婚后很不幸 福。就所反映的內(nèi)容看,這首詞與她婚姻上的不同有 密切關(guān)系。 “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臥”兩句,連用五個 “獨”字,充分表現(xiàn)出她的孤獨與寂寞,似乎“獨” 字貫穿在她的一切活動中。“佇立傷神”等兩句,緊 承上句,不僅寫她孤獨,而且描繪出她的傷心失神。 特別是“無奈輕寒著摸人”一句,寫出了女詞人對季 節(jié)的敏感?!拜p寒”二字,正扣題目“春怨”二字的 “春”字,全詞無一語及春,惟從“輕寒”二字,透 露出春天的信息。“著摸”一詞,宋人詩詞中屢見, 有撩撥、沾惹之意。如孔平仲《懷蓬萊閣》詩:“深 林鳥語流連客,野徑花香著莫人。”楊萬里《和王司 法雨中惠詩》詩:“無那春愁著莫人,風(fēng)顛雨急更黃 昏”?!爸奔础爸?,朱淑真詞與楊萬里詩用法 完全相同。輕寒為什么撩惹春愁,失去愛情幸福的女 詞人深有體會;寡居的李清照感到“乍暖還寒時候, 最難將息”(《聲聲慢》)。對自己的婚姻深感不滿的朱 淑真在“佇立傷神”之際,不禁發(fā)出“無奈輕寒著摸 人”的吟詠,足見兩位女詞人在“輕寒”季節(jié),有著 共同的傷心之處。 下片進(jìn)一步抒寫女詞人愁怨?!按饲檎l見”四字, 承上啟下,一語雙兼,“此情”,既指上片的孤獨傷 情,又兼指下文的“淚洗殘妝無一半”寫出了女詞人 以淚洗面的愁苦。結(jié)穴處的兩句,描繪自己因愁而病, 因病添愁,愁病相因,以至夜不成眠的痛苦。 這首詞語言自然婉轉(zhuǎn),通俗流麗,篇幅雖短,波 瀾頗多。上片以五個“獨”字,寫出了女詞人因內(nèi)心 孤悶難遣而導(dǎo)致的焦灼無寧、百無一可的情狀,全是 動態(tài)的描寫。“佇立傷神”兩句,轉(zhuǎn)向?qū)戩o態(tài)的感覺, 但意脈是相承的。下片用特寫鏡頭攝取了兩幅生動而 逼真的圖畫:一幅是淚流滿面的少婦,眼淚洗去了臉 上大半的脂粉;另一幅是她面對寒夜孤燈,耿耿不寐。 “剔盡寒燈”的落腳點不在“剔”字(剪剔燈心的動 作),而在“盡”字。“盡”字是體現(xiàn)時間的。所謂 “ 夢又不成燈又燼”(歐陽修《玉樓春》),顯然是徹 夜無眠。對于孤凄愁病的閨中人,只寫這一淚、這一 夜的悲苦,其他日子里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又何況 是“此情誰見”,無人見,無人知,無人慰藉,無可 解脫!自寫苦情,情長詞短,其體會之深,含蘊之厚, 有非男性作家擬閨情之詞所能及者。 菩薩蠻 朱淑真 山亭水榭秋方半, 鳳幃寂寞無人伴。 愁悶一番新, 雙蛾只舊顰。 起來臨繡戶, 時有疏螢度。 多謝月相憐, 今宵不忍圓。 朱淑真本人的愛情生活極為不幸,作為一位女詞 人,她多情而敏感。詞中寫女主人公從缺月獲得安慰, 不啻是一種含淚的笑顏。無怪魏仲恭在《朱淑真斷腸 詩詞序》中評價其詞為“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 人意中事,同豈泛泛者所能及”。 “春秋多佳日”山亭水榭”的風(fēng)光當(dāng)分外迷人, 但詞人卻以極冷漠的筆調(diào)作出此詞,因為“良辰美景 奈何天”, 消除不了“鳳幃”中之“寂寞”—— 獨處 無郎,還有什么賞心樂事可言呢?“鳳幃”句使人聯(lián) 想到李商隱《無題》詩中的名句:“重幃深下莫愁堂, 臥后清宵細(xì)細(xì)長”。如此情狀,叫人怎不顰眉,怎不 愁悶?有意味的是,詞人使“愁悶”與“顰眉”分屬 于“新”“舊”二字?!芭f”字以見女主人公愁情之久 長“新”字則表現(xiàn)其愁情之與日俱增。一愁未去,一 愁又生,這是“新”;而所有的愁都與相思有關(guān),這 又是“舊”?!靶隆薄芭f”二字相映成趣,更覺情深。 輾轉(zhuǎn)反側(cè),失眠多時,于是乃有“起來”而“臨 繡戶”似乎是在期待心上人的到來。然而戶外所見, 只不過“時有疏螢度”而已,其人望來終不來。此時, 女主人公空虛寂寞的情懷,是難以排遣的。在這關(guān)鍵 處,詞人又卻又寫出了一絲安慰,也算是自慰吧!詞 人給她一點安慰,一輪缺月,高掛中天,并賦予它人 情味,說它因憐憫閨中人的孤棲,不忍獨圓。“多謝” 二字,癡極妙極。同是寫孤獨情懷,蘇東坡在圓月上 做文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朱淑真則 在缺月上做文章“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币魄?于物,怨謝由我,真有異曲同工同妙。此詞最有興味 之所在正是結(jié)尾兩句。 眼兒媚 朱淑真 遲遲春日弄輕柔, 花徑暗香流。 清明過了, 不堪回首, 云鎖朱樓。 午窗睡起鶯聲巧, 何處喚春愁? 綠楊影里, 海棠亭畔, 紅杏梢頭。 朱淑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詞人,這首詞寫一位 閨中女子(實際上是作者自己)在明媚的春光中,回 首往事而愁緒萬端。 上片“遲遲春日弄輕柔,花徑暗香流”兩句,描 繪出一幅風(fēng)和日麗,花香怡人的春日美景。“遲遲春 日”語出《詩經(jīng)·七月》“春日遲遲”,“遲遲”指日 長而暖?!芭p柔”三字,言和煦的陽光在撫弄著楊 柳的柔枝嫩條。秦觀《江城子》詞:“ 西城楊柳弄春 柔?!薄芭弊窒碌煤苊?,形象生動鮮明。對此良辰美 景,主人公信步走在花間小徑上,一股暗香撲鼻而來, 令人心醉,春天多么美好??!但是好景不長,清明過 后,卻遇上陰霾的天氣,云霧籠罩著朱閣繡戶,猶如 給女主人公的內(nèi)心罩上了一層愁霧,使她想起了一段 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看來開頭所寫的春光明媚,并 不是眼前之景,而是已經(jīng)逝去的美好時光。不然和煦 的陽光與云霧是很難統(tǒng)一在一個畫面上,也很難發(fā)生 在同一時間內(nèi)?!霸奇i朱樓”的“鎖”字,是一句之 眼,它除了給我們云霧壓樓的陰霾感覺以外,還具有 鎖在深閨的女子不得自由的象喻性。“鎖”字蘊含豐 富,將陰云四布的天氣、深閨女子的被禁錮和心頭的 郁悶,盡括其中。 下片著重表現(xiàn)的是女主人公的春愁。這種春愁是 由黃鶯的啼叫喚起的。大凡心緒不佳的女子,最易聞 鳥啼而驚心,故唐詩有“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 之句。試想一個愁緒萬端的女子,在百無聊賴之時, 只好在午睡中消磨時光,午睡醒來,聽到窗外鶯聲巧 囀。不禁喚起了她的春愁。黃鶯在何處啼叫呢?是在 綠楊影里,還是在海棠亭畔,抑或是在紅杏梢頭呢? 自問自答,頗耐人玩味。 這首詞筆觸輕柔細(xì)膩,語言婉麗自然。作者用鳥 語花香來反襯自己的惆悵,這是以樂景寫哀的手法。 作者在寫景上不斷變換畫面,從明媚的春日,到陰霾 的天氣;時間上從清明之前,寫到清明之后;有眼前 的感受,也有往事的回憶。既有感到的暖意,嗅到馨 香,也有聽到的鶯啼,看到的色彩。通過它們表現(xiàn)女 主人公細(xì)膩的感情波瀾。下片詞的自問自答,更是妙 趣橫生。詞人將靜態(tài)的“綠楊影里,海棠亭畔,紅杏 梢頭”, 引入黃鶯的巧囀,靜中有動、寂中有聲,化 靜態(tài)美為動態(tài)美,使讀者仿佛聽到鶯啼之聲不斷地從 一個地方流播到另一個地方,使鳥啼之聲富于立體感 和流動感。這是非常美的意境創(chuàng)造。以聽覺寫鳥聲的 流動,使人辨別不出鳥鳴何處,詞人的春愁,也像飛 鳴的流鶯,忽兒在東,忽兒在西,說不清準(zhǔn)確的位 置。這莫可名狀的愁怨,詞人并不說破,留給讀者去 想象,去補充。 蝶戀花 朱淑真 樓外垂楊千萬縷, 欲系青春, 少住春還去。 猶自風(fēng)前飄柳絮, 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 便做無情, 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語, 黃昏卻不瀟瀟雨。 宋代有不少“惜春”詞。暮在景色不外具柳絮紛 飛,杜鵑哀嗚,暮雨淅瀝,抒發(fā)的不過是作者的惋惜 之情。然而,女詞人朱淑真卻通過豐富的想象力和貼 切的擬人手法,將暮春景色表現(xiàn)得委婉多姿、細(xì)膩動 人,在宋代諸多惜春之作中,顯出它自己獨有的藝術(shù) 特色。 詞中首先出現(xiàn)的是垂楊。“樓外垂楊千萬縷,欲 系青春,少住春還去”三句,描繪了垂楊的綠姿。這 種“萬條垂下綠絲絳”(賀知章《詠柳》)的景色,對 于陰歷二月(即仲春時節(jié)),是最為典型的。上引賀 詩中即有“不知細(xì)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之句。 它不同于“濃如煙草淡如金”的新柳(明人楊基《詠 新柳》),也有別于“風(fēng)吹無一葉”的衰柳(宋人翁靈 舒《詠衰柳》)。為什么借它來表現(xiàn)惜春之情呢?主要 利用那柔細(xì)如絲縷的枝條的構(gòu)造成似乎可以系留著事 物的聯(lián)象。“少住春還去”,在作者的想象中,那打算 系住春天的柳條沒有達(dá)到目的,它只把春天從二月拖 到三月末,春天經(jīng)過短暫的逗留,還是決然離去了。 “猶自風(fēng)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兩句,對 暮春景物作了進(jìn)一層的描寫。柳絮是暮春最鮮明的特 征之一,所以詩人們說:“飛絮著人春共老”(范成 大《暮春上塘道中》)、“飛絮送春歸”(蔡伸《朝中 措》)。他們都把飛絮同殘春聯(lián)系在一起。朱淑真卻獨 出心裁,把天空隨風(fēng)飄舞的柳絮,描寫為似乎要尾隨 春天歸去,去探看春的去處,把它找回來,像黃庭堅 在詞中透露的:“ 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清平樂》)。比起簡單寫成“飛絮”“送春歸”或 “著人春意老”來,朱淑真這種“隨春”的寫法,就 顯得更有迂曲之趣。句中用“猶自”把“系春”同 “ 隨春”聯(lián)系起來,造成了似乎是垂楊為了留春,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藝術(shù)效果。 像飛絮一樣,哀鳴的杜宇(杜鵑鳥)也似看作是 殘春的標(biāo)志。“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 人苦”,春殘時節(jié),花落草長,山野一片碧綠。遠(yuǎn)望 著這暮春的山野,聽到傳來的杜鵑鳥的凄厲叫聲,詞 人在想:杜鵑即使(便做)無情,也為“春去”而愁 苦,因而發(fā)出同情的哀鳴,詞人通過這搖曳生姿的一 筆,借杜宇點出人意的愁苦,這就把上片中處于“暮 后”的主人公引向臺前。在上片,僅僅從“樓外”兩 個字,感覺到她的樓內(nèi)張望;從“系春”“隨春”, 意識到是她在馳騁想象,主人公的惜春之情完全是靠 垂楊和柳絮表現(xiàn)出來的?,F(xiàn)在則由側(cè)面烘托轉(zhuǎn)向正面 描寫。 “把酒送春春不語”。系春既不可能,隨春又無 結(jié)果,主人公看到的只是暮春的碧野,聽到的又是宣 告春去的鳥鳴,于是她只好無可奈何地“送春”了。 陰歷三月末是春天最后離去的日子,古人常常在這時 把酒舉杯,以示送春。唐末詩人韓?壕∪鍘肥?“把酒送春惆悵在,年年三月病懨懨”之句。朱淑真 按照舊俗依依不舍地“送春”,而春卻沒有回答。她 看到的只是在黃昏中忽然下起的瀟瀟細(xì)雨。作者用一 個“卻”字,把“雨”變成了對春的送行。這寫法同 王灼的“試來把酒留春住,問春無語,簾卷西山雨” (《點絳唇》)相似,不過把暮雨同送春緊密相連,更 耐人尋味:這雨是春漠然而去的步履聲呢,還是春不 得不去而灑下的惜別之淚呢? 這首詞同黃庭堅的《清平樂》都將春擬人,抒惜 春情懷,但寫法上各有千秋。黃詞從追訪消逝的春光 著筆,朱詞從借垂柳系春、飛絮隨春到主人公送春, 通過有層次的心理變化揭示主題。相比之下,黃詞更 加空靈、爽麗,朱詞則較多寄情于殘春的景色,帶有 凄忱的情味,這大概和她的身世有關(guān)。 清平樂 送春 朱淑真 風(fēng)光緊急, 三月俄三十。 擬欲留連計無及, 綠野煙愁露泣。 倩誰寄語春宵? 城頭畫鼓輕敲。 繾綣臨歧囑付, 來年早到梅梢。 唐賈島《三月晦贈劉評事》詩云:“三月正當(dāng)三 十日,風(fēng)光別我苦吟身。共君今夜不須睡,未到曉鐘 猶是春?!泵庑缕?,女詞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 詞,構(gòu)思更奇。 詞的起句便奇突。風(fēng)光通常只能用秀麗、迷人寫 來形容,與“緊急”搭配很是奇特。留春之意已引而 未發(fā)。緊補一句“三月俄三十”,此意則躍然紙上。 這兩句屬于倒置,比賈詩從月日說起,尤覺用筆跳脫。 一般寫春暮,止到三月,點出“三十(日)”,更見暮 春之“暮”。日子寫得如此具體,讀來卻不板滯,蓋 一句之中,已具加倍之法。而用一“俄”字渲染緊急 氣氛,比賈句用“正當(dāng)”二字,更有生氣。在三月三 十日這個臨界的日子里,春天就要消逝了?!皵M欲留 連計無及”,一方面把春天設(shè)想為遠(yuǎn)行者,另一方面 又儼有送行者在焉,“擬欲留連”者究竟是誰?似是 作者自謂,觀下句則又似是“綠野”了。暮春時節(jié), 紅瘦綠肥,樹木含煙,花草滴露,都似為無計留春而 感傷呢。寫景的同時,又把自然景物人格化了。上兩 句與下兩句,一催一留,大有“方留戀處,蘭舟催 發(fā)”的意趣,而先寫緊催,后寫苦留,尤覺詞情疊 宕。 上片已構(gòu)成一個“送別”的局面。催的催得“緊 急”,留的“留連無計”, 只好抓緊時機(jī)作臨別贈言罷。 故過片即云“倩誰寄語春宵”。上片寫惜春卻未露一 個“春”字,此處以“春宵”出之,乃是因為這才是 春光的最后一霎,點睛點得恰是地方。春宵漸行漸遠(yuǎn), 需要一個稱職的使者追及傳語的?!?倩誰”?—— “城 關(guān)畫鼓輕敲”, 此句似寫春宵這境,同時也就是一個 使者在自告奮勇。讀來饒有意味,隱含比興手法。唐 宋時城樓定時擊鼓,為城坊門啟閉之節(jié),日擊二次: 五更三籌擊后,聽人行。晝漏盡擊后,禁人行。叫做 “咚咚鼓”。鼓聲為時光之友伴,請它傳語甚妙?!扒谩?上著一“輕”字,便帶有微妙的感情色彩,恰是“繾 綣”軟語的態(tài)度。“臨歧”二字把“送別”的構(gòu)思表 現(xiàn)得更加明顯。最末一句即“臨歧囑咐”的“繾綣” 的情話:“來年早到梅梢。”不道眼前惜別之情,而 說來年請早,言輕意重,耐人尋味?!霸绲矫飞摇庇?為妙筆生花之語。蓋百花迎春,以凌寒獨放的梅花為 最早,謂“早到梅梢”,似嫌梅花開的還不夠早,盼 歸急切,更見惜春感情的強烈。把春回的概念,具象 化為早梅之開放,又創(chuàng)出極美的詩歌意象,使全詞意 境大大生色。整個下片和賈島詩相比,實在是別開生 面,更有異彩。 賈島詩只是詩人自己寄語朋友,明表惜春之意。 而此詞卻通篇不見有人,全用比興手法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 話般的送別場面:時間是三月三十日,行者是春天, 送行愁泣是“綠野”,催發(fā)者為“風(fēng)光”,寄語之信使 為“畫鼓”,。。儼然是大自然導(dǎo)演的一出戲劇。而 作者本人惜春之意,即充溢于字里行間,讀之尤覺妙 趣橫生。 清平樂 朱淑真 惱煙撩露, 留我須臾住。 攜手藕花湖上路, 一霎黃梅細(xì)雨。 嬌癡不怕人猜, 和衣睡倒人懷。 最是分?jǐn)y時候, 歸來懶傍妝臺。 上片寫一對男女游湖遇雨,為之小駐。語序倒是 詞中常見現(xiàn)象,本詞上片即為一個倒裝句。女主人公 與男友相約游湖,先是“攜手藕花湖上路”,這大約 是西湖之白堤吧,那里的藕花當(dāng)已開了,“接天蓮葉 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呢。也許這對情侶最初就 是相約賞花而來,不料遇上“一霎黃梅細(xì)雨”。正是 這場梅雨及撩撥著人的“煙”呀“露”呀,留他們停 步了,總得找個避雨的處所吧。“留我須臾住”的 “ 我”,乃是復(fù)數(shù),相當(dāng)于“我們”。游湖賞花而遇 雨,卻給他們造成了一個幽清的環(huán)境和難得親近的機(jī) 會。真乃因禍得福也。 下片寫女主人公大膽的舉動及歸來后異常的心理。 “一霎黃梅細(xì)雨”使西湖謝絕游眾,因而在他們小住 的地方,應(yīng)當(dāng)沒有第三者在場。否則,當(dāng)人面就摟摟 抱抱,未免輕狂。須知這里“嬌癡不怕人猜”之“人”, 與“和衣睡倒人懷”之“人”實際上只是一個,都是 就男友而言。當(dāng)時情景應(yīng)是這樣的:由于女主人公難 得與男友單獨親近,一旦相會于幽靜場所,遂難自持, “嬌癡”就指此而言。其結(jié)果就是“感郎不羞郎,回 身就郎抱”(《碧玉歌》)?!八谷藨选奔磽肀Х碛?戀人肩上,李后主所謂“一向偎人顫”、“教君恣意 憐”也。這樣的熱情,這樣的主動,休說外人,即使 自己的男友也不免一時失措或詫異。但女人主公不管 許多,“ 不怕人猜”,打破了“授受不親”一類清規(guī) 戒律,遂有了相戀以來第一次甜蜜的體驗。 正因為是第一次,感覺也就特別強烈而持久。 “最是分?jǐn)y時候”,多么依依不舍;“歸來懶傍妝臺”, 何等心蕩神迷!兩筆就把一個初歡后的女子情態(tài)寫活 了。 全詞情多而不褻貴在寫出少女真實的體驗。本來 南朝樂府中已有類似描寫,但那是民歌。如今出現(xiàn)在 宋時女詞人之手,該是何等的勇氣。道學(xué)家們雖不免 詆之為“淫娃佚女”、“有失婦德”。然而詞論家仍不 吝予以高度的贊揚:“易安‘眼波才動被人猜’,矜持 得妙;淑真‘嬌癡不怕人猜’,放誕得妙。均善于言 情?!保ā渡徸泳釉~話》卷二) 謁金門 春半 朱淑真 春已半, 觸目此情無限。 十二闌干閑倚遍, 愁來天不管。 好是風(fēng)和日暖, 輸與鶯鶯燕燕。 滿院落花簾不卷, 斷腸芳草遠(yuǎn)。 在這首詞中作者抒發(fā)因所嫁非偶而婚后日日思念 意中人卻無法相見的痛苦之情。開端兩句:“春已半, 觸目此情無限”, 通過女主人公的視覺和對暮春景象 的感受,道出了她的無限傷感之情?!按饲椤本烤怪?的是什么?這里并未明說,從詞的下文及作者婚事不 遂意來看,是思佳偶不得,精神孤獨苦悶;是惜春 傷懷,嘆年華消逝?!盁o限”二字,有兩層意思:一 是說明作者此時憂郁心情的濃重,大好春色處處都觸 發(fā)她的憂思;二是表明作者的隱憂永無消除之日,有 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之勢。 接著,作者用行為描寫形象地表現(xiàn)了她的愁緒: “十二闌干閑倚遍,愁來天不管?!惫旁~曾有“倚遍 闌干十二樓”之句與此近似。此句寫女主人公愁懷難 遣、百無聊賴、無所棲息的情態(tài)。“遍”字,寫出呆 留時間之長。“閑”字,看來顯得輕松,實則用意深 重,這正表現(xiàn)了作者終日無逅、時時被愁情困鎖不得 稍脫的心境。她因無法排遣愁緒,只得發(fā)出“愁來天 不管”的怨恨。此句寫得新穎奇特,天,本無知覺, 無感情,不管人事。而她卻責(zé)怪天不管她的憂愁,這 是因憂傷至極而發(fā)出的怨恨,是自哀自憐的絕望心聲。 剝削階級社會的女子不能自主自己的婚事,常常怨天 尤人?!对姟む{風(fēng)·柏舟》的“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寫的是一個女子愛上一個青年,她的母親卻強迫她給 另一個人,她誓死不肯,呼娘喚天,希望能諒察她的 心。朱淑真心中雖也有戀人,但她卻不能違背“父母 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給一個庸俗之徒,故她 痛苦的感情比《柏舟》中那個女子更強烈、更深沉。 過片,具體寫對自然景物的感喟:“好是風(fēng)和日 暖,輸與鶯鶯燕燕?!贝蠛么汗?,風(fēng)和日暖,本應(yīng)為 成雙佳人享受,可是自己因孤寂憂傷而無心賞玩,全 都白白地送給了鶯燕,這既表現(xiàn)出對鶯燕的羨妒,又 僅映了現(xiàn)實的殘酷無情。說得何等凄苦!鶯鶯、燕燕, 雙字疊用,并非是為了湊成雙數(shù),而是暗示它們成雙 成對,以反襯自己單身只影,人不如鳥,委婉曲折地 表現(xiàn)孤棲之情,含蓄而深邃。作者在詩集《恨春五首》 之二里寫道:“ 鶯鶯燕燕休相笑,試與單棲各自知!” 造語雖異,立意卻同。 末兩句進(jìn)一步表現(xiàn)作者的情思:“滿院落花簾不 卷,斷腸芳草遠(yuǎn)。”它不但與開頭兩句相照應(yīng),而且 隱曲地透露了她愁怨的根源。她在詩中說:“故人何 處草空碧,撩亂寸心天一涯。”(《暮春有感》)“斷腸 芳草連天碧,春不歸來夢不通?!保ā锻泶河懈小罚┯上?比可知,她所思念的人在漫天芳草的遠(yuǎn)方,相思而又 不得相聚,故為之“斷腸”。全詞至此結(jié)束,言有盡 而意無窮,讀來情思繾綣,蕩氣回腸,在我們腦海里 留下一個凝眸遠(yuǎn)方、憂傷不能自己的思婦形象。這與 晏殊的“當(dāng)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yuǎn)知何處”(《踏莎 行》)、李清照的“人何處,連天芳草,望斷歸來路” (《點絳唇》),詞意相同,但朱淑真寫得隱晦,而晏、 李說得明朗,敢直言“意中人”、“人何處”,這是因 為晏殊不受封建禮教的束縛,李清照思念丈夫為人情 所不能非議,故他們沒有顧忌。而朱淑真婚后思念情 人則被視為非法,故難以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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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真只是與夫君無共同語言,而清照卻是國破,家亡,夫死,財散,吃官司......到底誰更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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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淑真: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生于仕宦家庭,相傳因婚嫁不滿,抑郁而終。能畫,通音律。詞多幽怨,流于感傷。也能詩。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你說的是她《斷腸詞》中的《蝶戀花.送春》:蝶戀花 送春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fēng)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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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 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生于仕宦家庭,相傳因婚嫁不滿,抑郁而終。能畫,通 音律。詞多幽怨,流于感傷。也能詩。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稊?腸集》有宋鄭元佐注本。(《辭海》1989年版) 斷腸詞:詞集名。南宋朱淑真作。一卷。淑真為錢塘(今浙江杭州)女子,因自傷 身世,故以“斷腸”名其詞。有明毛晉汲古閣課《詩詞雜俎》本、清王鵬運《四印 齋所刻詞》本等。(同上書) 淑真錢塘人,幼警惠,善讀書,工詩,風(fēng)流蘊藉。早年,父母無識,嫁市井民家。 淑真抑郁不得志,抱恚而死。父母復(fù)以佛法并其平生著作荼毗之。臨安王唐佐為之 立傳。宛陵魏端禮輯其詩詞,名曰《斷腸集》。(明·田汝成《西湖游覽志》) 順治辛卯,有云間客扶乩于片石居。一士以休咎問,乩書曰:“非余所知。”士問 仙來何處,書曰:“兒家原住古錢塘,曾有詩篇號斷腸?!笔繂栂蔀楹问?,書曰: “猶傳小字在詞場?!笔坎恢稊嗄c集》誰氏作也,見曰“兒家”,意其女郎也, 曰:“仙得非蘇小小乎?”書曰:“漫把若蘭方淑士,”曰:“然則李易安乎?” 書曰:“須知清照易貞娘,朱顏說與任君詳?!笔糠轿驗橹焓缯妫孰S問隨答,即 成浣溪沙一闋。隨又拜祝,再求珠玉。乩又書曰:“轉(zhuǎn)眼已無桃李,又見荼蘼綻蕊 。偶爾話三生,不覺日移階晷。去矣去矣,嘆惜春光似水?!必浪觳粍?。或疑客所 為,知之者謂客只知扶乩,非知文者。(《湖[土需]雜記》) 宋代女詩人朱淑真一生顛沛流離,紅艷薄命。她17歲時,作《元夜三首》,極寫元宵觀燈盛事,一窈窕少女于“月朦朧”處,畫出她對愛大膽的向往。在《前題》詩中,則于羞澀中表達(dá)了她對愛的大膽追求:“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透?!笨磥碓故菒鄣难苌铩T娙嗽谠律狭业狞S昏中,初涉情場,便滋生出透滿春衫的淚與愁。詩人朱淑真號幽棲居士,家居海寧古鎮(zhèn)路仲。路仲一名溪,起源于明代以前。詩人19歲完婚,隨夫宦游于吳越荊楚之間,因不堪離鄉(xiāng)顛沛,返家鄉(xiāng)。曾作一“圈兒詞”寄夫。信上無字,盡是圈圈點點。夫不解其意,于書脊夾縫見蠅頭小楷《相思詞》,頓悟失笑:“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里。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整圓兒是團(tuán)圓,半圈兒是別離。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還有數(shù)不盡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兒圈到底?!狈蜷喰?,次日一早雇船回海寧故里。朱淑真的“圈兒詞”實際是詠月詩的形象化表達(dá),是抽象畫的另一種形態(tài)。詩人的幽默含蓄風(fēng)趣演繹得淋漓盡致。下面是一段評論:不消說,這又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才女。跟神童的命運相似,才女也沒幾個有好下場。原因很簡單:女人但凡還能有別的出路,就不會當(dāng)才女。按我國的基本國情,才女基本上出產(chǎn)在勾欄瓦肆、青樓酒巷——只有做妓女才有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才能做知識女性,也才能拋頭露面跟才子們互相詩酒唱和、進(jìn)行文化交流。這么看來,做才女首先就得把自己豁出去,先得為男人犧牲肉體才有可能在精神上與男人抗衡。李清照、朱淑真屬于不多的幾個例外,一個是名門閨秀,一個是小家碧玉,在中國的才女史上算是比較能拿得出手的,可惜命運似乎反而更為凄慘。   朱淑真不僅生時命運悲苦以至郁郁而終,死后還要備受折磨。在當(dāng)時的父權(quán)社會里,她也是個失貞之婦了,所以史書里對她的生平大多隱而不發(fā),把她的身世搞成了一個謎團(tuán)。操縱在男性手里的史筆把朱淑真的血肉輕輕抹掉了,只留下幾行語焉不詳?shù)慕榻B和一個“斷腸”之名。正如朱淑真的家人,在她死后還要令她“不能葬骨于地下”——“獨留青冢向黃昏”已經(jīng)夠慘的了,朱淑真連青冢都沒有留下。為了斬草絕根,家人還把她的詩稿全部焚毀。像她這樣整天多愁善感、自憐自傷的才女,寫下的詩文肯定為數(shù)不少,而現(xiàn)在只剩下300來首詩和十幾首詞。   那些僥幸遺落人間的詩文仍脫不了苦難的命運:朱淑真的詞是版權(quán)最混亂的,其中的一兩首好詞通常被人們劃給了歐陽修(據(jù)說這樣做是為她著想,為她維護(hù)貞節(jié)之名),有的則劃給了李清照,還有的給了她的本家朱敦儒——想想,朱淑真一生唯一的慰藉就是這點成就,還被折騰來折騰去。后人忙于給朱淑真做“減法”,將她的存在減得所剩無幾,真?zhèn)文?。若是朱淑真死后有知,大概也會狂噴鮮血而亡。   朱淑真的生平事實已經(jīng)模糊不清,各種史料記載互相矛盾。其一說她出身于仕宦家庭,其二說她世居桃村,屬下里巴人。后說有不少疑點,大概是某些史家想給勞動人民臉上抹黑,便把朱淑真這樣行為不檢的人從名門淑女的行列里剔了出去。朱淑真19歲成婚,至于她所嫁的丈夫,也有二說:一說是官宦人家,一說是市井粗人。到底是哪種人現(xiàn)在已無可考證,唯一確切不疑的是她的婚姻很不幸福。對于這個17歲就寫出《生查子·元夜》的才女而言,一個無法進(jìn)入她精神世界的婚配的確是個悲劇。李清照還跟趙明誠互相唱和了兩年,朱淑真卻即刻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有的詞話里寫了一則軼聞,說是朱淑真的丈夫出門很久,朱淑真給他寄了一封家信,什么都沒寫,就在書里畫了很多圈圈。后來他在書脊里找到一首詞,那就是有名的《圈兒詞》。感動之下,他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我覺得這個傳聞很不可信,《圈兒詞》更像是民間文學(xué),不像出自詞人之手。而且,朱淑真的丈夫也不像是這么容易受到感動的文學(xué)愛好者。正因為跟丈夫根本無法溝通,朱淑真才會在兩個人的婚姻里體會到更甚于一個人的孤獨。   據(jù)說,朱淑真在婚前就已經(jīng)有了中意的情人,我不敢肯定這是不是從《生查子·元夜》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附會出來的,但大概是接近事實的。所以,朱淑真很不愿意把自己嫁給家人許配的那個男人。用現(xiàn)在的行話說,朱淑真反對“包辦婚姻”。在她忍受不了痛苦的婚姻而回到娘家之后,聽說她又繼續(xù)跟以前的情人來往,有人說她一生所愛的就是那個情人,我倒覺得不一定可靠。多才的人一定多情,說她只有一個情人的現(xiàn)代詞評家就跟把《生查子》說成是歐陽修的古代詞評家一樣,都是為了維護(hù)朱淑真的“貞節(jié)”,后前把她說成忠于婚姻,前者把她說成忠于愛情。據(jù)我看朱淑真始終只忠于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感覺。再套用現(xiàn)在的行話,那就是“自戀”??此岸嘀x月相憐,今宵不忍圓”這類的詩句,完全是以自我感覺為中心,萬事萬物都為我而生、陰晴圓缺都為我而發(fā),在天地萬物中唯含一己之念,結(jié)蚌成珠。   一個人如果只剩下痛苦,那TA只能抱著自己的痛苦不放。何況還是心比天高的才女,更是要視自身的痛苦為驕傲、為營養(yǎng)、為性命。朱淑真的詞,歸納起來無非五個字:悲、愁、恨、病、酒。有人說朱淑真是寫愁之人,其中首推她的《減字木蘭花》:“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春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哪怕沒有傾國傾城的貌,至少也占了多愁多病的身。但朱淑真的才情還是有限,雖然一連五個“獨”字,我覺得還不如“睡起楊花滿繡床”這一句的孤寂無聊、愁極無奈反轉(zhuǎn)薄的凄清。   在朱淑真的心里,頗有點自命不凡的味道,她已經(jīng)自覺到體內(nèi)的詩人意志,自覺到與眾不同的命運。在她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出路,只看到痛苦。她馬上意識到,這是她最為優(yōu)越的東西,這是她超越不堪忍受的凡俗生活的唯一可能。以前寫詩,只是出于排愁解恨的心理;現(xiàn)在寫詩,卻成了內(nèi)心最為迫切的愿望。她不再只是寫自己的閑愁,開始有意識地詠物言志,試圖用接近男性角色的方式得到社會的認(rèn)同。詞論說她的詩稿被焚后“百不存一”,可見朱淑真在50年的苦悶生涯中寫詩不知凡幾。她像男性詩人一樣,把寫詩當(dāng)作一種政論工具,只在詞作里表達(dá)內(nèi)心深處的情懷。這也是朱淑真詩不如詞的一個原因。   一方面,她要擠開堵在不朽之前的男性城墻,踏出一條血淋淋的彼岸之路;另一方面,她的內(nèi)心又燃燒著火一般的熱情,渴望著現(xiàn)世的情愛。朱淑真屬于過于自戀而且占有欲很強的那類才女,她的不幸其實跟丈夫的才情無關(guān),她的不幸早已注定在男人出現(xiàn)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令她得到完全的滿足,在她的內(nèi)心,其實她鄙視男人;但不幸的是,她的現(xiàn)世幸福又只能得自于男人。這是所有才女共同的不幸——去讀黃庭堅或者蔣捷的詞,不必要去了解他們的個人生活,而只需要了解他們所生活的歷史背景;讀才女的詩詞,卻必須建立在對她們個人生活的充分了解之上,她們的創(chuàng)作與個人的命運密不可分,而且都跟感情創(chuàng)傷相關(guān)聯(lián)。男人既是她們自身的命運,又是她們無法超越其上的歸宿。她們既要得到內(nèi)心的認(rèn)可,還必須得到男權(quán)的認(rèn)可(包括男權(quán)社會和男性個體)。   朱淑真一分為二:她試圖用詩來實現(xiàn)她的彼岸之夢,用詞來渲瀉她的現(xiàn)世之愛。她的詩談歷史談?wù)危€關(guān)心勞動人民疾苦,裝模作樣地寫些《苦熱聞田夫語有感》之類的宣諭詩。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她的詞堪稱“艷詞”,里面出現(xiàn)了大膽露骨的香艷鏡頭:“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嬌癡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等等。我猜想,情人不一定能帶給她多大的幸福,但她需要把自己投放到這樣的一份愛情當(dāng)中,她需要自己去愛,并在愛中以夸大其辭的方式品嘗世上所有的甜蜜和痛苦。雖然她的苦心孤詣暴露了功力的不足,最終深入人心的還是這些“淫詞艷曲”,但我還是不由為她這種“自覺到”的使命意識而擊節(jié)。在我的看法是,她是第一個具有這種自覺意識的才女,并為此作出了不懈的抗?fàn)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