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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居秋天之上的張靚穎是孤獨的 因為孤獨,能唱“海豚音”的她只得了“超女”賽第三名。她的海豚音確實非比尋常,運用自如且有彈性,可以在各音律之間來回逐階跳躍,大珠小珠落玉盤;因為孤獨,她全唱一些“小毛頭兒”不熟知的洋文歌,搖滾,鄉村、美聲、騷靈、雷鬼、R&B、民歌,雖然首首驚艷,但別人說她曲高和寡,因為孤獨,本早就該出名的她只能去當一個酒吧歌手。 孤獨是與生俱來的,大凡超凡脫俗、疑為天人的藝術家,靈魂都是痛苦的。很多人都不理解張靚穎,包括評委、觀眾,甚至還有她親愛的母親,這讓張靚穎更加孤傲和冷峻。2005年8月26日晚,“超級女聲”落下了帷幕,獲得季軍的她和母親一起接受了本刊特約記者專訪,這位“冷美人”除了身世讓人唏噓之外,她還說了這樣一句話:“世界上最懂我的那個人,他去了。” 最懂她的那個人是他的爸爸。爸爸已經在幾年前病故了,此時此刻,他正在天堂里關注著女兒…… 不穿水晶鞋也可以成為公主 張靚穎的父親是一名司機。父親是個樂觀豁達的人,很愛唱歌,是單位的文藝骨干,在家一有空就拿起話筒唱《送戰友》。 張靚穎出生在四川成都市外化成小區的一片老樓群里,她從小就很聰明,對音樂有著極高的領悟能力。電視劇看過兩遍,里面的歌她就全會唱了。受爸爸的影響,張靚穎天生喜歡唱歌,在她4歲的時候,父母就送她到少年宮學習聲樂和樂器。盡管那時的樂器很貴,并不是他們這樣的工薪家庭能消費得起的,但為了女兒的愛好,夫妻倆硬是縮衣節食為女兒創造條件,手風琴、小提琴、二胡等樂器都搬回了家。 小靚穎膽子很大,有一天在外婆家里玩,結果她一個人竟然從成都市的荷花池走到了八里莊小區,足足好幾里的路程,外婆找不到人,著急得不得了,沒料到這時候的她竟然出現在了父母的面前。爸爸一點兒都沒有責怪她,反而說她有個性,如果搞藝術,有可能成大器,“牛羊永遠成群,禿鷹永遠獨行”。 后來發生的一件事情,讓靚穎的爸爸堅定了女兒“能成大器”的信心。那是靚穎讀小學的時候,學校搞一個童話劇,靚穎扮演公主仙度瑞拉。劇中規定公主要穿上玻璃舞鞋,但艦穎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演出開始了,扮演王子的小男孩高聲朗誦道:“仙度瑞拉小姐,請你試試這只水晶鞋。”“謝謝你,我不穿!”沒想到飾演仙度瑞拉的靚穎并不愿意照著劇本來,擅自改了臺詞。 這舉動引得臺下一陣騷亂,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舞臺上的小朋友亂了陣腳,結果,這出戲也就在小靚穎的堅持下草草結束了。 晚上,媽媽不解地對小靚穎說:“傻瓜,如果你是仙度瑞拉小姐就應該穿上水晶鞋呀!這樣才能跟王子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呀。”靚穎卻回答說:“那鞋子很硬,我穿著不舒服,排練時,我穿過幾回,摔倒了好幾次。” “那是演戲嘛!”媽媽試圖說服小靚穎,卻沒料到小靚穎更加堅持道:“可是,人家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對吧,爸爸?”精靈的小靚穎將目光投向了父親。一言不發的張父笑了,他拍拍女兒的頭說:“沒有錯。我們家靚穎哪怕不穿水晶鞋,一樣可以成為公主。” 后來,父親私下對母親說:“靚穎最大的優點是敢于堅持,長久堅持下來,就會形成風格。” 隨著日子的流逝,小靚穎開始念中學了。這些年,父母靠著微薄薪水,為小靚穎買這個添那個,可就是沒有為自己買點什么。由于過度的勞累,小靚穎的媽媽住進了醫院。那時,小靚穎的英文歌唱得已經非常棒,媽媽最喜歡聽她唱英文歌了。于是,小靚穎每天放學后不回家,而是到醫院給媽媽唱歌。只要一聽到女兒的歌聲,他*的病痛就會減輕很多,憔悴的臉上就會溢滿驕傲的笑容。 這天,爸爸下班后去接小靚穎,父女倆坐公交車回家,由于太累,爸爸竟然睡著了,小靚穎在一旁自顧自地玩著。突然,小靚穎發現爸爸的鞋子破了一個洞,透過破洞,她清清楚楚地看見爸爸的腳趾。她覺得很好笑,但小小的心也疼疼的。 看著爸爸的破鞋子,小靚穎開始在心里有了打算。翌日早上醒來,小靚穎向爸爸撒嬌,要爸爸幫她梳頭。梳完頭,她又要爸爸幫她穿襪子,就在爸爸幫她將襪子套上腳的時候,她將自己的小腳丫伸向了爸爸的腳比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爸爸搞不懂古靈精怪的女兒耍什么花樣,只是笑。 將小靚穎送到學校后,爸爸去上班,還沒走多遠,突然就暈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躺在醫院了。小靚穎趕到醫院,剛到病房外頭,她就聽見外婆正在勸爸爸好好治病。“現在醫學很發達,聽說癌癥只要好好接受治療,有些人甚至可以多活6年,但是,如果不治療而讓它急速惡化的話,恐怕一個月都撐不了。現在靚穎的媽媽也住在醫院,你應該為孩子著想。如果你們兩個都倒下了,你說孩子該怎么辦?” 外婆與爸爸的對話像千萬支針狠狠刺進小靚穎小小的心里,傷心的她掉頭就跑。這時,爸爸才發現小靚穎,顧不得疼痛追了出去。 “孩子,你放心,爸爸不會丟下你和媽媽不管,爸爸一定要活下去。”爸爸輕聲地安慰著女兒。 爸爸是堅強的,他拖著病入膏肓的身體苦苦支撐著這個苦難的家。終于,他不行了,在無數次昏倒又爬起來之后,他住進了醫院。就這樣,14歲不到的小靚穎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她要照顧兩個病人。她忙完這頭忙那頭,煮飯熬藥是家常便飯,最煩惱的是去借錢替父母繳住院費。親戚朋友都借光了,小小年紀的她過早地品嘗到了苦難人生的種種滋味。有一次,為籌措爸爸的醫療費,小靚穎東借西借還差127元,一向在同學面前很要強的她,終于開口在三個同學那里湊了127元。繳完費用后,她坐在醫院外的階梯上,看著朗朗晴天,流淚了。 送給爸爸的鞋行走在天堂 媽媽出院了,爸爸的病情卻更重了。媽媽對靚穎說:“我們把房子賣了,給爸爸治病,你愿意嗎?” 靚穎一抹奪眶而出的淚水,點了點頭。 賣了房子之后,母女倆在一間簡陋的出租屋里住了下來。媽媽也在附近找了一份幫人打掃衛生的活,每月工資300元。 但她們經常付不起房租,每次房東來催繳房租,是小靚穎最緊張的日子。有一次,房東又來催房租了,媽媽苦苦央求,說第二天發了工資就馬上繳。可是,第二天媽媽傻眼了:清潔公司經理卷款逃走了,工資沒了著落。靚穎有一種揪心的疼痛,不是為媽媽,也不是為那300元錢,而是為了命運。她漫無目的地跑到大街上,邊跑邊哭,任淚水肆意流淌。不知過了多久,她跑累了。佇立在瑟瑟秋風中,她看見一間小酒吧。驀地一閃念,我何不去賣唱?于是,小靚穎壯著膽子走進了酒吧。 小靚穎開口就要找老板,服務員被這個身著學生裝的小女生給弄蒙了,只好找來了老板。小靚穎的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老板,請你試用我,我的英文歌獲過獎的,如果唱得不好,我就不要錢。”看著這個與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老板好奇地問道:“唱歌掙了錢,你準備做什么呢?” 小靚穎磨蹭了半天,終于說了出來:“我想給爸爸買件禮物。”老板被她的孝心給感動了,答應了她的請求,安排她當天晚上就試唱。 晚上,當音樂響起、燈光打開,望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小靚穎有些緊張,只是一剎那,她想起此前為媽媽唱《草帽歌》的情景。她不再緊張,投入地演唱起來。一曲完畢,歡呼聲四起,臺下的掌聲經久不息。沒有人知道,這個有著一張稚嫩的被濃妝厚厚掩蓋著臉的歌手, 其實是一個還在學校上學的孩子。 酒吧的老板將錢送到小靚穎手中的時候,含著淚水說:“孩子,我成天待在歌廳里,還沒有一個歌手唱的歌讓我淚流滿面,但今天我卻流淚了,謝謝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難,就來歌廳找我吧,這里隨時歡迎你。” 那天,小靚穎拿到了200元的報酬。當她興高采烈地打開家門,卻看到媽媽坐在漆黑的房子里獨自抹淚。 次日一大早,房東又來催房租,小靚穎才想起媽媽已經失去了工作。面對房東,媽媽正要試圖解釋時,小靚穎從書包里掏出錢交了房租。媽媽詢問錢從哪兒來的,小靚穎怕媽媽擔心,就騙媽媽說是她做家教掙來的錢。 當天晚上,睡在床上,媽媽問小靚穎說:“穎穎,上天留給你爸爸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有一天媽媽也走了,你該怎么辦?” 小靚穎哭著搖頭說:“媽媽不會死!”然而,媽媽似乎故意給靚穎出難題,繼續問道:“告訴媽媽,如果媽媽死了,你是不是也一樣死掉呢?”見媽媽一定要回答,靚穎堅定地說:“不,我要活下去,我要學會生存,我會唱歌,可以用歌聲來換錢。我還要用歌聲換來的錢養活爸爸媽媽。”聽了女兒的話,媽媽將女兒緊緊地摟著懷里。 從此,靚穎開始了在酒吧駐唱的生涯,漸漸在成都市有了名氣。她先后參加過很多比賽并獲獎,2003年全國大學生“統一冰紅茶”歌手大賽,靚穎獲得成都賽區第一名,緊接著又獲得2004年全國大學生“統一冰紅茶”歌手大賽全國總決賽冠軍、2004年“京都念慈庵”PUB歌手大賽全國總冠軍。 小靚穎一直想給爸爸買一雙皮鞋,可由于賺的錢都繳住院費,一直沒有如愿。后來,這雙皮鞋還是買回來了,靚穎親自為爸爸穿上了。只是,爸爸穿上這雙皮鞋時再也不能站立行走了,他死了。在殯儀館里,靚穎仔細地給爸爸洗腳,擦干,換上干凈的襪子,然后給他套上了那雙新鞋——爸爸要在天堂里行走,自然要穿一雙好鞋。 永遠為懂我的人歌唱 為了天堂里的爸爸,為了苦難的家庭,張靚穎決定參加“超級女聲”選拔大賽。 小靚穎以冷酷的形象站到了“超級女聲”的舞臺上,她的笑容里溢滿了堅強和不屈,再多的苦難她都品嘗過,她完全沒有其他選手的緊張和局促。 一路冷冷地“殺”過來,張靚穎憑著對生活的感悟,把外文歌曲演繹得酣暢淋漓,全國觀眾都跟著她一起瘋狂。其實她并不冷酷,她是一個激情的歌手,她沒有包裝,更沒有完美的音樂技巧,內心卻涌動著難以抑制的生命力,流轉著細膩的情思。Christina豪宕激昂,旁人學之,徒形粗魯,失之暖意;Mariah高亢入云,后人模之,枉追飛天,自取其辱;鄧麗君濃睡不消殘酒,何人能哀而不怨? Tina都市由韁縱馬,幾人能得氣魄?都是高山仰止,特色殊別。面對一派繽紛,惟靚穎從容面對,與以上頗有暗合處。至于《The Best》,如長鯨飲吸百川,開窗放入大江來,一氣呵成,灑脫而不粗礪,豪放而不放縱,直指新一代女子搖滾化境。靚穎可高可細可猛亦可婉,一首《小城故事》情韻悠然,一幅明朝小巷賣杏花的畫卷,空氣為之潮潤。靚穎的快歌,又如纖纖女子川劇變臉一般,成了另一個人,奔放感絲毫不遲滯忸怩,像噴泉般勃發,在廣闊的土地上奔馳,如《熱情的沙漠》《Nothing Gonna Stop us》,真使人有摩拳擦掌、捋袖至肩、跟著生產隊去割稻一般的沖動。 但小靚穎并不討好評委,幾度PK,張靚穎涉險過關。在8進6的時候,評委不斷給她出難題,說她唱歌不善于與臺下的觀眾交流,甚至還說她不會站機位。“注意舞臺效果”“注意機位”“注意身體語言”……評委常常這樣“訓斥”她。 那個不愿意穿玻璃舞鞋的女孩又一次惶惑了,她問自己:我錯了嗎?因為那雙鞋弄得她腳疼。讓她不舒服,所以她不愿意穿,而今天的事情又似乎重回了當年,只要她迎合觀眾,她就可以變成公主? 爸爸死了,世界上最懂我的那個人去了,沒有人欣賞我了嗎?靚穎突然很想爸爸,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一刻讓她那么想念牽掛爸爸。打開錢夾,爸爸正望著她微笑。她問:“爸爸,我錯了嗎?” 爸爸微笑著。 “爸爸,我真的要活在別人的眼睛里嗎?” 爸爸依然微笑著。 “爸爸,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可你離開了我。我現在非常孤單,我想你,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們家的靚穎就算是不穿水晶鞋,也一樣會成為公主的。”耳邊傳來了爸爸當年的話語,靚穎轉過身,看到了媽媽。媽媽將靚穎摟在懷中:“穎穎,無論結果怎么樣,你永遠都是媽媽心目中的公主。”那一晚,靚穎睡在他*的懷中,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爸爸,爸爸叮囑她不要放棄,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張靚穎沒有改變自己的風格,舞臺上的她仍舊讓人覺得是個“冷美人”,仍舊讓人感到有距離感。然而,就算得了肺炎,就算在舞臺上摔了一跤,就算受到評委的苛責,就算因為唱得不好而掉淚,都無法抹殺她的功力。因為靚穎,低調的白領們從未如此喧鬧,高調的精英們從未如此團結,甚至中產階級也浮出水面,承認她,從心靈深處接納她。因為他們覺得,靚穎是他們的代表。一些名人落入觳觫中,惺惺相惜,同唱張氏贊歌,無數“涼粉”前赴后繼,倒在狂熱的貴族血泊中。 張靚穎,讓中國的“白骨精”(白領、骨干、精英)著實瘋狂了一回。2005年度“超級女聲”總決賽現場,張靚穎以1353906票名列季軍后,很多記者問了張靚穎這樣一個問題:“看著自己的歌聲成為別人的享受時,你有沒有想過回報呢?”張靚穎引用了韓國歷史劇《大長今》的一句話:“長今說,品嘗佳肴的人臉上浮現的笑容,就是給做食物的人最好的回報。我的歌是為懂我的人而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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