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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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心 黑夜深 萬籟息 遠(yuǎn)寺的鐘聲俱寂 寂靜——寂靜—— 微渺的寸心 流入時間的無盡 石塔中的燈火明滅,纖細(xì)的手指翻過古舊的書頁,眉批旁批滿是秀逸的小字,隨著燭光而躍動。 “或隱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靜己以鎮(zhèn)其躁,或去危以圖其安,或詬俗以動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 書中宋體的鉛字在暗夜中依然清楚,《后漢書·逸民傳》的這段文字自己已經(jīng)看了多遍,但是依舊不能明了。不是不懂文字,而是越看越不能明白自己的心。 世上最漫長的路是心路,最短暫的路是心路,最奇險的路是心路,最雄偉的路也是心路。 記不清是誰這樣說過,只是現(xiàn)在愈加清清楚楚的體會到這一點。 現(xiàn)在,自己也算是在隱居吧!那么自己也可以稱為逸民了。 為什么要隱居?上面列舉了六種隱居的理由,自己算是哪一種? 自己本來就有林泉之心?也許吧,但是當(dāng)初在圣域時的生活為什么總是歷歷在目? 自己憤世嫉俗或是狂躁不安?慢慢的搖搖頭,說出來自己都不會相信。憤世嫉俗的人不會有這么平和的笑容,狂躁不安的人也不會有這樣的耐心。 那么,是避禍嗎? 避禍…… 禍又是什么? 微微的笑了,伸手挑亮燈心,燭光映出自己潔凈如玉的面頰和恬淡如風(fēng)的笑容。 禍?zhǔn)潜懿婚_的啊! 如果真的有禍,自己不會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里看書;如果真的有禍,謹(jǐn)慎的自己不會收留貴鬼;如果真的有禍,十三年前早就發(fā)生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圣域每月一次會有人來找他匯報圣域的動向,這是圣域?qū)S金圣斗士的尊崇。現(xiàn)在沒有,是因為自己躲開了,躲到圣衣墳場的后面,躲在不能逾越的高原之上。 那么,不是有禍,而是自己的心病,是自己心中的禍。 禍自心生,是不是就是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說不清,更不能理順自己的思緒,畢竟十三年前的事情,那時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在那個強大小宇宙來臨后的暗夜,悄悄的,離開了那個曾經(jīng)是自己第二個家的圣域。 家,自己有過家,后來失去了。圣域這個家,是師父帶給他的,這里有好朋友,有師父,有辛苦、有笑容、有期待、有付出,更有那種叫做家的溫暖的感覺。 自己曾暗暗發(fā)誓,要保護(hù)好這個家,不要離開它。但是,最后還是失去了,雖然心中有幾多的不舍,但是,還是離開了。 那夜,沒有月,只有冷冷的風(fēng),冷冷的拂過自己的面容。 那一天,什么都沒有帶走,就這樣來到了帕米爾,師父指定給他的修煉地。 那一天,圣域傳出了女神降生的消息,同時也宣布艾俄洛斯是要謀害女神的叛徒。 那一天,艾俄洛斯被修羅追殺致死,撒加也同時失蹤了,但是,這一切都被女神降生的喜悅所沖淡,人們眼中心中都是女神所帶來的福祗和希望。 也是在那一天,他被正式選拔為白羊座的黃金圣斗士,也就成為了最后一個被任命的黃金圣斗士。所有的人更不會在意這一個小小的變化,因為白羊座史昂的弟子只有自己一個,早在自己來到圣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成為人們公認(rèn)的白羊座圣斗士。這只不過是一個任命而已。 一個——任命而已。 來到帕米爾后的三日后,圣域第一次派人來到這里,帶來了一個金黃色的箱子,上面鐫刻著白羊座的羊角標(biāo)志。 高原無遮擋的太陽直射到那個箱子上,箱子的蓋輕輕的打開了,露出了里面更加閃亮的圣衣—— 白羊座的黃金圣衣,閃爍著金光的羊,那只金毛羊! 金毛羊,微微的側(cè)身,帶著悲憫的眼光,像是努力在保護(hù)身上的弗里克索斯。甚至自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金毛羊在微笑,那種優(yōu)雅、雍容的微笑,可以包容世間萬物的微笑。 來人謙恭的下跪,更加恭謹(jǐn)?shù)恼f這是教皇大人的賜予。 但是,那時自己的視線完全被圣衣所吸引,全然沒有聽到那個人說了些什么。只有教皇兩個字格外的刺耳,讓自己竟是一怔。 “教皇……”喃喃的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兩個字很短,卻很難念出。 半晌,慢慢垂下眼簾,輕柔的風(fēng)吹動自己的長發(fā),拂過蒼白的臉頰: “替我感謝教皇大人。” 淡淡的聲音順著微風(fēng)送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 為什么要把圣衣送到我身邊?為什么? 眼眸回轉(zhuǎn),圣衣閃爍著燦爛的金光,那是一件沒有一絲裂痕的、嶄新的圣衣,那是洋溢著新生和希望的圣衣…… 那是白羊座的圣衣,是師父穿過的圣衣。 “師父,請教我最后一件圣衣的修補方法吧!”紫發(fā)少年微微躬身,身后是無邊的暗夜和間或閃耀的星。 老人沒有回身,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一片寧謐。 “穆啊,不必了。你只要把其他八十六件圣衣的修補方法學(xué)好就行了。鳳凰座的圣衣可以自我修復(fù),不用專門學(xué)。至于那件白羊座的圣衣……”老人微微的笑了,半回頭溫柔的望著身后的孩子,“我會修好的。”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點點頭。 “穆,記得啊,圣衣是有生命的,不要輕易的為別人修補圣衣,除非迫不得已。”老人說完最后一句話,轉(zhuǎn)身去了。 少年靜靜地站著,又一次凝重的點點頭。 我知道的,在上一次圣戰(zhàn)中損失最大的就是白羊座的圣衣,因為師父總是用他的水晶墻保護(hù)自己的同伴,因為師父總是用他的星光滅絕攻擊自己的敵人,師父他總是站在前面。 我知道的,修補一件圣衣是要用全部心力的,每一絲的瑕疵和傷痕都是要用修補者充滿溫暖的愛心的小宇宙來彌補的。 其實,修補一件圣衣并不一定需要大量的血液,甚至可以不需要一點血液,而是需要心意,修補人和被修補人的真誠。更需要身心合一,這樣才能掌握圣衣的呼吸,懂得圣衣的靈魂。 那么,修補白羊座圣衣的人,您的心意,我都收下了。 “穆啊,不要忘了你的守護(hù)星座。它并不憎恨弗里克索斯,更不埋怨派遣它的宙斯。” “穆,你明白的,人世間不公平的事到處都有,如果總是憎恨的話,用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夠啊!再說每一件事情并不總是像看到的一樣簡單和純粹,憎恨真的能解決嗎?” 這些話,十三年了,想來卻像是昨天,不,仿佛就在耳畔回響。 記得那抹微笑,那份平和,那種優(yōu)雅,仿佛就在眼前浮動—— “穆,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你帶到圣域嗎?” “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影子,我希望……” “我希望你能幸福。” 在那個暗黑的夜里,在那個強大的小宇宙降臨圣域的夜里,在那個發(fā)生了無數(shù)事情的夜里,史昂站在白羊?qū)m的臺階上,輕輕轉(zhuǎn)身,蒼老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優(yōu)雅,卻執(zhí)著。 那時候,天邊最后一縷晚霞剛剛被黑暗吞沒。驀然回首,一顆星,閃爍著紅色的光芒,從天邊擦過,仿佛想點燃整個天空。但是,無邊的黑暗毫不留情的將它吞噬,消逝不見。 “知道嗎,穆。紅色的星是年齡最大的星,也是,距離最遠(yuǎn)的星。” 那聲幽幽的嘆息,從老人口中滑出,安祥、平淡。 是,最遠(yuǎn)的星…… 收住記憶,垂首望著面前發(fā)黃的紙頁,那是自己常常看的,也是師父最早指給他看的。 目光游移,忽地定在幾行有些退色的墨跡上—— 萬心拋付孤心冷,鏡花開落原無影。只有一絲牽,微茫數(shù)點煙。 蒼煙飛不起,花落隨流水。石枯海還爛,孤心一點孤。 石枯海還爛,孤心一點孤…… 孤心……一點孤…… 燈火明滅,屋內(nèi)黯淡,只有屋角閃過一絲金色。 跳躍著夢一樣的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