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能人寫個書評,借鑒一下
熱心網友
說了也胡說——也說馮唐《萬物生長》胡赳赳以前沒有看過馮唐的東西,一個字都沒看過。從朋友處聽說<<萬物生長>>這本書如何如何時,沒有一點概念,連遲疑都沒有。及至翻閱看到二十分之一時,覺得他口腔上很有感覺,有一點王小波,有一點王朔。看到十分之一時,聯想起了自己在醫學院里成長的同樣經歷,不禁自責:你看人家,寫東西的時間比你少,寫的東西還比你好,人家多牛叉,醫學博士又MBA,還英文遛耍得要命,以往我還以“棄醫從文”而自得,現在看來,有馮唐梗阻在那里,灑家的心臟病永遠好不了。看到五分之一時,我的心里才不那么堵了,這丫寫起小說來也一樣犯傻,寫著寫著就逞強,警句酸言冒泡泡,不經意間蕩開一筆卻收不回來,組織情節的能力簡直象個賣白菜的。這一點他自已在后記上也承認:“本來想寫出一個過程,便是只寫出一種狀態。本來想寫出一個故事,但是只寫出一段生活。本來想寫出一個可愛的人物,但是這個人物總體上沾沾自喜、自鳴得意,一副欠揍的樣子。” 但是誰又會告訴他小說應該怎么寫呢(正如誰會告訴他該怎么成長一樣)?這個自顧自成長的家伙,這個邪派高手,用自己有筋道的語言,在飛機的商務倉中、在談判的洋口水的間隙,把自己的青春期象搟面條一樣迅速拉扯大,然后就速食面般給泡了。 石濤說他再也不給新人出小說了,他要歇一歇,可是他讀到馮唐的東西時覺得比石康的還要好,又忍不住給出版社做了一回掮客。石康的東西我也看了,他的幾部曲碼在那里也是一種高度,我跟他在三里屯酒吧里相逢過一次,覺得他彬彬有禮,小伙子長得又帥,是迷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不免對他產生普通同性間的好感。這也是我為什么不對他的東西說三道四的原因--見到了下蛋的雞,對蛋就沒有興趣了--可貴的是,除了從文本的角度,我對馮唐一點認識都沒有。 在這部小說的寫作中,馮唐的貧嘴三流、敘述二流、每每關鍵時候的意象一流,至于文字魅力,絕對獨步天下。在這里引入對“文字魅力”的探究,蓋因為文字確有魔方的魅力,對有些人來說,一輩子都玩不轉六個面,但有人就是能在兩分半鐘的時間內砌好六個面,讓六種顏色歸位。我相信,要是有譯本出現,這本小說的成就要大打折扣。 70年代生的馮唐,他的世界觀早已悖離了“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的專制體例,萬物生長靠什么?他的規則是靠摸索,就狗子的話來說是“一顆精子在陰道里跌跌撞撞”,最終精疲力盡,精盡人亡,這就是人生。大同世界豈非也是如此,大同世界只不過是快感更強烈一些的陰道罷。 主人公秋水在小說中與初戀的純潔和隔絕,與大學女友的交歡與隔離,醫學生間的打鬧、玩笑、鬧酒細節歷歷在目,馮唐什么都說了,又什么都沒說。這絕對是一部原生態的小說,同為醫學院校的畢業生,這點我是有資格作證的。 馮唐寫了他的亂七八糟的成長狀態,并且他把這本書獻給母親。幸虧不是獻給天下的母親,愿意去讀這本書的母親除了同屬知識分子之外,天下不會有第二個,這一個就是他自己的看起來咋咋乎乎的“咱媽”。但是,馮唐畢竟試圖去道破成長的奧秘,并且看他的努力還準備一“書”以弊之。他攢著勁往一處使,他回憶的結果卻是沉溺于成長的黑洞之中,文字的潤滑劑并未讓他在“滿足讀者閱讀期待和還原生活之間”選擇前者,他說自己“徘徊許久,最后選擇了后者”。他認為,“即使造出來時間機器,重新過一遍充滿遺憾的年少時光,不完整的故事還是不完整,混蛋的地方還要混蛋”。 在最后一個章節也就是第二十三章“洗車”中,那個“自稱”秋水的男孩說:“我的故事講完了。”而我說:“沒講完,后來呢?”然后在追問下故事有了收筆。馮唐的寫作經驗到此為止才露出了拙劣,一個很帶情緒的成長故事,讓讀者浸淫許久在這里卻發現主人公不是作者,未免不汗飲,未免有被捉弄的感覺。至于是為了掃尾,還是為了方便,那是他的事。他這樣一搞,我們就不得不讓醫科大學管宿舍的大爺來敲門,讓他直的地方發軟,頭皮發硬。以此警告他下不為例。 關于他的后記,本來就不長,可資引用的地方還很多,已經被各色人等大規模引用過。為什么要引用?那是因為要對得起讀者,一來可以以管窺豹,二來還是讓讀者看到更優秀的文字為妙,三就是藏藏自己的拙。 寫書評最致命的危險是要表態,一表態要么有吹捧的嫌疑,要么就是在捧殺某位官人。而大棒加胡蘿卜的政策也一直在書評寫作中屢見不鮮、屢試不爽。馮唐和<<萬物生長>>也將在這萬劫不復的情形下獲得洗禮。但是很顯然,嗅他還是臭他,他都不會上心,說了也是胡說,你自己讀。非純粹時代的小說——讀馮唐《萬物生長》祝 勇《萬物生長》是一部非傳統意義的小說,它講述一群學生在醫學院學習期間的經歷,但是,小說的諸多要素都被作者馮唐無意識地忽略,或者有意識地排斥掉了。在這部小說里我們找不到完整的故事情節,也沒有牽動人心的沖突高潮,那些試圖在故事中尋找樂趣的讀者無疑都會失望,但是這部小說并非因此就顯得枯燥,讀來依舊令人興趣盎然。醫學院的生活,讀者大體能夠想象,除了試管就是切片,然后是一大堆由化學元素的名稱組合而成的藥名,看上去不像治病救人的藥物,倒有點像化學武器。如果一個人的生命程序被某種無形的公式所事先規范和確定,沒有變化的可能,從這一頭就可以望見那一頭,這樣的話,不僅所有的算命先生都得下崗,更重要的是,這種單調瑣碎、穩定持久的折磨比起短暫的銳痛更加殘忍,尤其對于那些年輕的鮮嫩的面孔而言。作者的才華表現在他能夠在乏味的現實中尋找出生趣,由對人的生理組織的研究轉化為對內在靈魂的關注。生活可能是灰色的,但是觀察灰色也可能成為一種癖好,何況在光怪陸離的色譜中,灰色也許是一種別致的色彩。 應當說,是這種空洞的生活給馮唐提供了調侃的素材,否則年輕人特有的機智就會被浪費,那尚未泯滅的渴望,也就無從證實。那些老醫生和老教師成了他們的背景,成了他們生存狀態的象征。他并非真的嘲笑他們,而是在嘲笑自己的未來。他表面上是解構,玩世不恭,不承認現有的秩序,但是馮唐骨子里是認真的,對青春和愛情滿懷忠誠,企圖在虛假和混亂中悄然搭建通往真實的樓梯。即使很多年后,命運篡改了他們的面容,他仍會深情地追憶:“此時我們會想念燕園那些看得見月亮和星星的穩秘所在,那種陰陽不存在阻礙的交流,天就在上面,地就在腳下,我們背靠大樹,萬物與我們合一。燕園留下惟一的缺憾是,我們當時沒人懂得如何叫床,我們的極樂世界靜寂一片。隱秘所在不隔聲音,我們需要嚎叫,但是我們的手捂住對方的嘴。” 盡管這部長篇帶有若干“生活流”痕跡,如前文所說,試圖把作品從故事中剝離出來,取消那么多巧合和懸念,而維持生活本身的形態,也就是說,生活有著怎樣的步調,小說就以怎樣的步調前進,但是,我們仍然能夠看到作者對于作品的推動作用,如果它完全是生活的簡單翻版,或者是技術層面的制作,那么它是不是“作品”,都值得懷疑。如果說這部小說有什么特別之處的話,我想主要在于作者對于趣味的關注以及語言上的建樹。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對趣味的關注超過了對事物本身的關注,因而這仍然是一部帶有強烈的主觀因素的作品。無意義的生活流程,在他的敘述中獲得了意義。我想起歐陽江河的詩:“一群無可救藥的唯美主義者,依靠對虛構事物的信賴推動生活。”(《雪》,見《誰去,誰留》,湖南文藝出版社,一九九七年版)讀完小說,給人留下最深印象的并不是事物(事件)的清晰線索和真實形態,而是他的觀察與感受,他的描述語言完全可以脫離情節而具有獨立的價值,可以像周星馳語錄一樣在人民群眾中廣為流傳。比如他形容人的雅好:“花間喝道,煮鶴焚琴,吃西施餡的人肉包子。”以及對某種關鍵時刻的記錄:“如果這時候,我伸出食指去碰觸她的指尖,就會看見閃電;吐一口唾沫,地上就會長出七色花;如果橫刀立馬,就地野合,她會懷上孔子。”這部小說在忽略了結構與技法之后仍能給我們帶來閱讀快感,它明顯帶有七十年代后的特征。 或許有人會對這部作品是否具有小說身份產生懷疑,也許將這類自傳性作品歸為散文更好。是堅持將故事視為小說的第一要素,還是認為小說可以存在變數,還有拓展的可能性,會對這部書做出截然相反的判斷。但是這并不重要,這既不是作者的事,也不是讀者的事。小說是否成功,從不取決于它采用的是傳統手段還是非傳統手段。像作家周曉楓所說,如果我們覺得一朵花是美的,何必在意它是什么科的、有什么樣的細胞結構呢?甚至,我們更需要神秘的美。自昆德拉以來,議論可以大幅度介入小說表現,即使在傳統小說的家族中,雨果亦曾在《悲慘世界》里以整整一卷的篇幅寫巴黎的建筑,可以單獨成為一部建筑學建專著。就此話題與作家喬良閑談時,喬良有一個提法令我心領神會,就是“非純粹時代”。由于世界日益聯結成一個緊密的整體,事物之間的相互影響是不可避免的,世界已經進入“非純粹時代”,那么,在文學領域,文體界限的模糊,體裁特征的淡化和交互融合,自然也算不上聳人聽聞。給一部作品報怎樣的戶口都無關緊要,都不可能對它的行走方向產生根本性的影響。。